藩国也是女人心灵世界的一个没有尽头的夜

“男尊女卑”“重男轻女”“弱肉强食”是中国历史以及人类史的一大疑难杂症问题，也是女人心灵世界的一个没有尽头的夜。

随玉的《灯草坳的夜》这篇小说，也是“重男轻女”话题中的冰山一角。读罢，感触良多，也颇受启发。下面让我来为你说说这篇小说的一些来龙去脉吧！

“像是谁在天上扬手一甩，就像把一层薄薄的灰色布幕兜头铺了下来，灯草坳就很快被笼在一片灰色里……”小说以独特的语言开篇，形象的环境描写作为背景，加以倒叙的方式把文章主题牵拉出来，“黑夜”，给读者交代了故事所在“黑夜”的背景。

在即将天黑之际，主人翁阿芬，挺着如箩的大肚子，依然在田间劳作至晚，直至天擦黑了，才荷着农具冒着凄风苦雨往家的方向赶。然而，此时此刻的处境：丈夫沉迷赌场彻夜不归，重男轻女的公婆对她欺压贬损，不顾她的感受逼她打掉肚子里的女胎……公婆的不逊、老公的背叛、女儿的无辜等等，天黑之前的凄风苦雨，一系列的辛酸残酷背景的铺排，无不暗示着“黑夜”这难熬时光的到来。

阿芬，一个卑微者的角色：长得相貌平平，幽幽戚戚，低眉顺眼的性情，一个像路边的一枚树叶般被人遗忘于一隅的小人物角色，经由人介绍，认识了大山深处穷山沟里的岳青。都说，“爱情使人变得愚痴”，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阿芬被一表人才的岳青深深迷住了，铁了心要跟他，并且义无反顾。一直以来被婆婆娇惯了的岳青虽然长得模样可观，一表人才，可就是不求上进，好吃懒做。结婚不久，就原形毕露，游手好闲，并染上了赌习，从此不问家事，沉溺赌场。而公婆也非等闲之辈，他们刁钻，苛刻，说尽风凉话，把苦累活推给阿芬，特别是公公，即便中风瘫倒在床，依然对她出言不逊，咄咄逼人，卑劣得死性不改，使得阿芬在这个家里成了受气包和顶梁柱，阿芬则逆来顺受。

“多年的媳妇熬成的婆”，婚姻的磨难使阿芬成长了，使她从内到外都变得强大了，在丈夫岳青因为惹了高利贷的赌债被债主追上门来逼债时，就显露出她处事不惊，超强的应变能力：“大哥，岳青去赌钱的事我们一家人都不知情，要不你们先回去，等我问问他怎么回事。你们放心，如果这事是真的，钱我们一分都不少还上！”她的淡定机灵和应变能力，使得一度被高利贷债主恐吓和发难的全家人，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得以缓口气。最后，一贫如洗的阿芬不得不把结婚时娘家送的彩礼拿出来垫上赌债，为的是想用温情来感化丈夫岳青，使她脱离赌场，回归家庭。

自从阿芬生下第一个女儿起，丈夫岳青和公婆短暂欢喜了一阵子，但是，重男轻女的陈腐思想的影响下，使得他们很快又不安分起来，公公常常对着孙女阿贵说：“要是这个是男娃就好了！瞧这双机灵的大眼，安在你身上是浪费了点儿！终究是别人家的人哪！”婆婆也旁敲侧击：“咱家三代单传，可不能在你们这一代断了线！不管咋样，你都要给家生个男孩！”之后，为了保险起见，公婆又叫阿芬到寺庙去拜花神婆，保佑她能够生个男娃。可想而知，他们求“男”心切的畸形心态一览无余。

果不其然，不久阿芬又怀上胎。可是，求“男”心切的公婆又催阿芬去照B超，令人大失所望的是，B超显示，肚子里的是女娃。闻息，公婆死活叫阿芬把女胎打掉，阿芬没有听他们的话。丈夫岳青再次沉溺赌海风月场所。公婆的嫌弃歧视，丈夫的背叛，使得阿芬一度心灰意冷，绝望至极，她想一走了之，一了百了。但想到年幼的女儿，想到风雨飘摇的家，她不忍。即使全世界人都嫌弃她生的是女儿，她也要坚持把自己的骨肉留下来，也要坚持守住自己的底线，也要守住这个家。可以看出，阿芬是个有有担当的女人，有着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传统美德的女人，是值得敬畏的人。

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，阿芬她肚子翻江倒海地痛，就在她快要生产时，中风瘫倒在床上多年的公公也生命垂危。在突如其来的两件危急事情上，在处理应急能力上，婆婆显得胆小如鼠，缩手缩脚，相反，正处临盆的阿芬却显得异常冷静和果断，她临危不乱：“妈，看来爸……爸已经走了，你把他的老衣拿出来，趁身子还没硬，给穿上。”“他是你男人，你怕什么？”“婆婆被阿芬的凶狠吓住了，哆哆嗦嗦地蹭过来，走到公公的床边，从床底下抽出一个木箱子，打开，里面有两套公公的老衣，公公瘫倒时阿芬给备好的，就怕出了什么意外，到时弄到手忙脚乱的。”“别怕，我在这里给你壮胆，咱不能……不能就这么寒酸地走。”如此这些，就是在阿芬临盆的同时面对公公断气她作出的应急能力的体现。公公刚刚去世，接着阿芬就在公公去世的同一地点生产了，生下的竟然是个男娃。这里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，一生一死，一出一入，一有一无，画面效果震撼，反衬效果强烈，讽刺效果浓重，可谓精彩又不失厚重，是小说的高潮部分。

随玉的小说秉承着以往的大气，练达，深刻，历史性强，视觉独特的风格，语言功力也干练老道，把小说中阿芬的勤劳顾家，隐忍担当；公公的尖酸刻薄，势利陈腐；婆婆的软弱无能，依附畏缩；丈夫岳青的游手好闲，不务正业等一系列人物性格刻画得鲜活，深刻，令人过目不忘。

不过，笔者个人认为，小说唯一一点不足之处，就是结局部分——阿芬结果生下的不是B超所显示的女娃，而是戏剧性的变化——男娃。结局虽然出乎意外地完满理想，但有点妥协的意味。故事的结局如果还是按照当初照B超所显示的女娃，结局虽然心酸，但如果阿芬通过自强不息，通过挣扎和努力，改变周围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，也无可置否，她不沈默这小子有事妨可以这样对婆婆说：“你们既然这么讨厌女娃，你身为六七十岁的老大女人了，在这个世界上混了几十年，为什么不变身男人？你为什么不做男人？你以为一个人想生男娃就能生男娃的吗？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愿，每个人都生男孩，那，这个世界满天满地都是男人，都去哪里娶老婆啊？怎么繁衍生殖啊？女人男人都是人，女娃培养得好，照样也可以成龙；男娃没有培养好，再多也是虫……”阿芬可以用智勇改变老人的老旧思想，转变他们男女平等的观念，令家人心开意解，回心转意，才是灵魂真正的救赎。

在中国，自古以来，女人的功能，几乎都成了家庭的生育机器，至于女人自身价值的归属，难以找到安身之地；更悲哀的是，很多生不到儿子的女人，受尽欺压歧视甚至 ，这些，在我们周遭已司空见惯了。作者的这篇小说，无疑有着深远的历史代表性意义了。